【一小时哲学·精神分析】生肉未剪:拉康的符号学(大他者、原初能指、主人能指、幻想公式)

【一小时哲学·精神分析】生肉未剪:拉康的符号学(大他者、原初能指、主人能指、幻想公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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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要在这个现代哲学史的基础上来讲拉康的三界理论。今天我们重点讲符号界,也就是the symbolic。这个象征界很多朋友不太理解,其实只要讲清楚里面的七个符号,尤其是符号链,就能明白。

什么叫符号链?符号链当然要有符号。我们先讲几个基本概念。首先是“大他者”(the Other),也叫大他者、大主体。如果你看过前面的哲学史内容,应该比较容易理解。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结果状态——无限阅读的状态。所谓无限阅读,就是你中了无限阅读,每一个个体都处于这种状态之中。你无法说“stop”,无法让这个世界停止向你呈现。比如你上厕所憋得很急,进去却发现厕所臭得要命,你说“stop,我不要再看见这个肮脏的世界”,但不行,你已经中了无限阅读,你逃不出来,挣扎不了,从结果上看就是这样。

从过程上看,这种状态所依赖的工具就是符号秩序,或称符号系统。我喜欢用“符号系统”(symbolic system)这个词,也可以叫它操作系统。大他者就是这个操作系统。但同时,作为一种状态,它也是一种母子共同体的状态——在这种状态下,个体尚未与大他者拉开距离,主体性还没有萌发,subjectivity还没有刺入。当你开始感觉到大他者是一个对象性的存在时,就意味着这个操作系统已经启动,桌面已经被呈现出来了。而在开机之前有一段黑屏阶段,那就是尚处于母子共同体的状态。

这种母子共同体状态是一种一致性,但这种一致性是虚假的、幻觉性的,是回溯性建构出来的梦。它并不存在,甚至可以说是一种“无法做梦的梦”。这是一个辩证关系中的环节:婴儿的自我意识尚未萌生,与母亲合二为一,没有第一人称体验,不占据时间性,也没有时间感受。它是无时间的,但它却是时间性的一个环节,因为它构成了整个符号链(能指链,signifiant)的第一个环节。

这个环节通常被称为“第一节”,但它实际上是回溯性建构的,并不在真正的能指链之中。它是被想象出来、幻想出来的。然而,它之所以成为时间性的一环,是因为它设定了“过去”的可能性。回溯性(retroactivity)要起作用,就必须能够进行投射。

我讲得太细了,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:大他者就是无限阅读状态,每个人都中了无限阅读。不要幻想自己可以不中,不可能。每个个体都已经中了无限阅读,这个操作系统、这个先验主体性已经在运行了。否则你什么都看不到,什么都听不到,意识也无法维持。

所以大他者就是符号系统,是建构出这一切的那个机制,那个符号学机制,或者说语言学机制。因为在海德格尔的语境下,语言比结构主义的符号更丰富。因此,大他者永远在场,但它又不存在。它的存在是一种打引号的存在,是虚假的、有问题的。它的存在是不一致的,是某种机制投射出的幻觉。这套鲜艳主体性、这个操作系统本身是个幻觉,无法实体化。你不能说它是一个实在的存在。

当然,在拉康的意义上,我们可以说能指链或符号系统确实“在”,但它内在具有不一致性,不是一个现成在场的实在物。相反,时间性正是由它的运动堆叠建构出来的。

这就是大他者的体验——母子共同体。现实中有很多东西会扮演大他者,比如历史必然性、上帝等。这些都被视为大他者的化身。例如上帝全知全能,可以扮演大他者;历史必然性也被当作一切演化的根源,也是一种大他者的扮演。

接下来我们讲第二个符号链环节:从a到a不存在。这标志着母子分离的发生。一方面是你感受到大他者的不一致性;另一方面,其实是大他者自身将一个主体甩了出来。

主体是什么?并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主体去感知大他者的不一致。恰恰相反,主体就是大他者对其自身不一致性的感受。你能理解这一点,就明白为什么大他者不存在了。如果大他者真正存在且完整,它就不需要主体。正因为它是不一致的,它才必须通过一个“斜杠”来实现回溯性建构。

这个箭头不是真实的生成关系,而是虚假的。真实的关系是:这个东西内在就有不一致性。我打个比方:这个世界可能运行的是一个极其高级的操作系统,比如Windows 9999。但每个人的脑子里装的可能是Win10、Windows 95,甚至是DOS系统。在这个意义上,大他者必须借助低版本的操作系统才能意识到自己。而那个最高级的操作系统本身并不存在。It doesn’t exist。它只有通过主体的认知失败才得以显现。

当科学家发现:“哇,原来我是个傻逼”,牛顿说“我错了”,爱因斯坦说“我也实现不了统一理论”,正是这些失败的活动构成了大他者的自我意识。因此,不存在一个全知全能、自我一致的大他者,不存在一个完全自洽、自我保存的操作系统。它必须分裂,必须甩出一个裂缝,必须分裂出一个主体。

但这个主体一开始并不会被识别为“自我”。所以我们从a走向了a/,即从大他者走向大他者的不一致、大他者的缺失。

下一步,我们要对这种不一致性进行标记。这个标记就叫做“原初能指”(primordial signifier),即关于大他者不存在的那个符号。这个s就是symbol,是significant,是一个原初能指。这才是能指链的第一个真正环节,记作S₁。

这个能指是怎么来的?它是符号系统自我运动的结果。能指总要指向某个东西,对吧?但问题在于,它指向的那个SA并不存在。它指向的是虚无,是指称活动本身的失败。为什么指称会失败?因为大他者自身有问题。如果它能支撑自己的问题,那问题早就解决了。正因为它无法支撑自身的问题,它又不得不甩出一个对立面,不得不甩出一个符号S。

于是,在这个意义上,符号与其所指之间必然分裂。让我换个简单的说法:当我们说出“某人”这个符号时,它立刻就分裂为“某人”这个符号本身和具体的那个人。就像孙悟空立刻分裂为“孙悟空”这个名字和那个形象实体。

但在原初能指这一层,大他者的分裂导致第一个符号没有东西可指。S₁没有所指,因此它立刻分裂为S₁和一个空集。这个空集、这个虚无本身,正是大他者无法找到其实体性基础的表现。它找不到自身一致性的基础,无法在场域中找到立足点。符号系统始终漂浮在场域之上。

你理解吗?符号系统是世界的源代码,是背后的鲜艳主体性,是符号秩序本身,但它不会现身。就像你运行一个软件,源代码不会显示出来。世界被生成出来,但生成机制本身不会显现。你不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一张写着全部符号秩序的纸。No,它不会出现。

因此,符号系统有一种天然的隐匿性:它必须把自己缝合起来,用一些暂时的、表面的现象来掩盖自身的空洞。就像无限阅读展开后,每个人看到的幻想世界里,并不会出现那个“无限阅读的眼睛”。如果那只眼睛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里,人们就会发现:“哦,我是中了无限阅读,这个世界是假的。”然后把那只眼睛打掉,破窗而出。

但如果那只写轮眼真的出现在幻境内部,被人摧毁了,那岂不是就可以逃脱了吗?不行。这种操作是非法的。

因为他缝合起来了,他整个幻境是缝合起来的,把符号秩序本身的那个时代实体性的基础缝合到外面去。它不存在,他找不到那个指称的对象。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,原初的一个符号就是它没有办法被指称的——这个符号秩序不存在,它无法被指称。这个符号本身指向的就是一个匮乏、一个虚无。

那么这就进一步走到了 a 到 a一杠 到 sa一杠,也就是所谓的 s1。进一步,这个原初能指进入到下一个符号,叫做菲勒斯(phallus)。下面一个符号就是乐词,实际上是阳具能指。主体在这个过程中,并不是停留在母子共同体的状态里,我们延续的是母子共同体分离的思路。这代表母子共同体的分离,实际上象征着父亲的介入。

s1 代表的是父亲所代表的那个符号律令,即法律、父权的符号律定。他是以一种缺失、一种不在场的方式运作的——把母子共同体的分离,把这种缺失和不在场,当成一个积极的东西确立出来,变成一种存在,变成一种权利关系。s1 就是父权的象征。

进一步讲,孩子在这个时候就会进入性化过程。所谓性化(sexuation),不是 sexualization,而是 sexuation,意味着孩子开始意识到:原来这种缺失是可以用一个符号来代替的。但这个代替并不是 s1 本身,因为 s1 仍然直接指向一种匮乏、一种缺失——那就是乱伦禁令,不得与母亲乱伦。s1 代表的是父亲的禁令,禁止重新回到母子共同体状态。因为在那种状态下,你要什么有什么,完全任性,自我就没有必要存在了,会被彻底淹没。

这个时候 s1 变成了一种积极的存在。为什么?因为小孩会认同父亲的禁令,并不是简单地听话,而是把它内化为“父亲可以满足母亲,而我不能”。他会发展出一种幻想:我不行,我没有能力满足母亲。这就是所谓的阉割发生的过程。

我们常说的俄狄浦斯情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?就是在菲勒斯这个主题出现的时候,在能指链上出现了“菲勒斯”这个符号的时候。当 a 到 s 再到 phallus 这个符号出现时,小孩会产生一种幻想:母亲之所以愿意和父亲结合而不与我结合,是因为父亲有一个我没有的东西。这个东西就叫做菲勒斯(phallus),也就是阳具。只要我获得了这个东西,我就可以重新回到母子共同体中去。

所以男孩子这时候要分情况了。他会误以为自己明白了:哦,我知道了,我懂了。于是他对父亲产生敌意,出现所谓的弑父情结。他认为父亲的“拥有”其实是虚假的,是虚张声势的。父亲其实是在打断我和母亲之间的亲密关系。因此,父亲在符号层面上被把握为一种无能的状态——他总是在破坏那种温馨的关系。于是小孩就想阉割父亲,夺取父亲的菲勒斯。

这个菲勒斯在小孩看来,就是能让母亲快乐的东西,就是能引发女性快感的东西,也就是所谓的女性神秘快感,等于女性性(feminine sexuality)。所以菲勒斯在某种意义上就等同于女性快感、女性性感。我对拉康的理解比较粗糙,我只是简单把这个结构告诉你。

然后我们这里就可以一路走过四个符号:阉割父亲之后,获得了一个筹码,这个筹码叫做菲勒斯,即阳具能指。接下来的操作叫做性化——主体要完成性化,要在心理—精神结构上成为“男”或“女”,而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性别。

在男孩子这边,虽然他发现父亲是个骗子,是在骗他,但父亲所代表的那个秩序却是真实的——母亲确实有欲望,确实有女性快感。男孩也承认这个菲勒斯是真实存在的。在整个成长过程中,母亲和父亲都会告诉他:不得暴露。这个禁令在符号秩序中成为一个积极的存在。

神奇的是,当男孩看到女性身体时,他的阳具会自然勃起(you know, it just operates)。于是他逐渐把“菲勒斯”这个符号和他的实际阳具统一起来,把两者等同。男孩子的阉割是如何完成的?就是通过恐惧——因为有“不得暴露”的禁令存在,他会害怕:我为什么不能露出来?因为他害怕被阉割,害怕失去这个东西。他会认为母亲告诉他不要暴露,是因为她喜欢父亲的菲勒斯;父亲告诉他不要暴露,是因为嫉妒他也有菲勒斯。

但实际上情况更复杂。他一方面认为自己的阳具就是菲勒斯,另一方面又认为女体也是菲勒斯。于是他在阳具崇拜和女体崇拜之间同时抵达,几乎是同步完成。他的阉割本质上是一种心理机制——不是真的被割掉,而是在心理学层面建立了一种压抑机制,一种神经症式的压抑。

在这种恐惧之下,他只能以特定方式获得快感。主要两种:一是通过女体,二是通过阳具崇拜。也就是说,在男性共同体内部那些崇高的活动,比如国家主义、民族主义、伟大叙事、父权荣耀等等,这些都能通向快感。除此之外,还有对女性身体的迷恋也能带来快感。

因此,男性的快感被严格限制在这两个维度之内。你不能随便爽,不能瞎高兴,只能通过这两种途径获得快感。要么是崇高的男性集体活动,要么是对女性身体的占有幻想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你就被“阉割”了——你的快感通道被结构性地封闭了。

反过来再看女孩子这边的情况。女孩也有“不得暴露”的禁令,但她非常怀疑,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。“我没有那个东西。”所以女孩面临的是双重恐惧,是一种加倍的阉割。

第一重:她没有那个东西,但她被要求拥有它;第二重:她还要为失去这个她本来就没有的东西而感到焦虑。这是一种双重逼迫:既要给出你没有的东西,又要为你没有这个东西而感到羞耻和担忧。因此,女性经历的是一种双重阉割。

正是在这种结构中,女性天然地知道:菲勒斯本质上是一个虚无。从她的性别认知出发,她就知道这个垄断两大快感渠道的“菲勒斯”其实是个空壳。无论是通过女体还是通过男性共同体的崇高活动,这两个渠道都被宣称是通往快感的唯一路径,但女人知道这两样东西其实屁用没有。

所以在女性这边,菲勒斯无法施加真正的效力,那种快感压抑的机制对她不起作用。因此,对女性而言,“一切皆可性化”(everything could be sexual)。每一个事物都可能成为愉悦的来源,都可以带来享乐和快感。

所以男人会觉得不可思议:“怎么可能?”他们会认为女人具有一种神秘力量,是一种神秘的爱欲动物。正是在这个点上,女性看破了菲勒斯的虚无本质,反而能够尽情地将一切性化,从中感受快感。她们会突然笑起来,动不动就玩闹,很开心。

比如打扑克牌时,女性就不讲规则:“我赢了!我四个四比你六个八大!”不管逻辑,不管理由,我的就是大。女性能够突破男性秩序、男权秩序,她会问:为什么一定要受这两个东西束缚?我自己就有快感,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男权,也不在乎什么是菲勒斯。

因此,女性被双重阉割的结果,反而是让她完整地沉浸于爱欲之中,完全投入在这种爱欲体验里。而男人则会对这种“完全沉浸的能力”感到嫉妒,视为一种神秘力量。

有趣的是,男人本以为自己拥有菲勒斯,结果恰恰是在女人那种洒脱、自由、不受拘束的状态中,幻想出一个“真正拥有菲勒斯”的存在。他们反倒认为:只有通过女体,才能获得真正的快感。这是一个非常巧合的反转。

所以在这个机制中,男性成了一个被阉割的主体,被菲勒斯这个符号所阉割。而女性则成为男人幻想中的小他者(petit objet a)——那个神秘的、可以无限享乐的小他者。只要获得这个小他者的青睐,男人就能突破自身的存在论隔阂。

事实上,男性的自我认同——通过阳具建立的男性身份、男权认同——都是由这个女性小他者“扮演”出来的。而这个菲勒斯本身并不存在。It doesn’t exist. 这只是一个巧合,一个结构性的误会,一个想象的机制。

至于女性,她知道自己没有菲勒斯,但她想要去“偷”男孩的菲勒斯,想要获得男孩所拥有的那个象征资本。所以最终女性其实也进入了这个结构之中。中间的那个菱形表示一种幻想,一种幻象。

中间菱形表现一个幻想女性,因为她遭受双重勒索,双重的勒索。他有所谓的录音禁令,不得录音。除了不得录音之外,还有一个额外的禁令,就是不得观看男孩的阴部。小男生撒尿时会站着,会露出来。所以女孩子也会误以为男孩子的那个东西就是菲勒斯,只不过她自己没有。她误以为自己没有菲勒斯,而不是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可能只是有点误差。之前说女性觉得菲勒斯不存在,实际上是她自己身上的那个菲勒斯不存在,在她自己的范围之内,她的菲勒斯不存在。但她误以为男孩子有菲勒斯,男孩子有。而且由于这种阉割是双重阉割、双重勒索,所以显得相对迂回一点。因此在她自己的爱欲领地里面,她是比较自由的,但这也要看文化。有的文化里,女性也很压抑,并不是我所说的那种无法无天、随意嗨的状态。

女孩子会误以为男孩子那边也有一个小他者,也有一个菲勒斯。在这个女性的性化公式里,这个小他者直接就是菲勒斯,直接就是“飞的死”。所以我们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:在男生眼里,菲勒斯实际上是女体,女孩的身体;在女生眼里,菲勒斯是男孩子的那个东西。所以他们主导性的性符号是不一样的,不太一样。这个玩意儿天生就处于一种分裂当中。

因为菲勒斯在古希腊传说里,既是神,也可能是女神,或者某种分裂的存在。这样我们就从a到了a’,再到S,这就是原初能指。关于这个“大他者不存在”的原初能指,然后到了这个菲勒斯,再进一步引出我们的性化公式。

那么小他者到底是什么?它有时被翻译为小客体,或欲望构成的因素。简单来说,小他者的本质是“无限月读”。A是无限月读,对吧?无限月读。如果我们看过动画片就知道,无限月读会把一个人包裹起来,用茧包住,外面有一个写轮眼照着,进入幻境。当他进入这个幻境之后,被包裹的这一部分无法在幻境中体验到他自己。所以这个小客体实际上就是他在外面被遗漏的那一小片,没有进入无限月读里的那一部分。

如果你把这个人的本身也模拟进系统里,让他看见自己,然后他把自己毁掉,那岂不是无限月读就被破解了?所以无限月读是无法被破解的,因为这个小a不会直接出现在里面。但它如何出现?也许我的比喻不够恰当,我们可以更精确地说。

无限月读并不是一个人接受了写轮眼的无限月读后进入幻境。拉康不是这么想的。拉康的想法是:写轮眼自己在对自己进行无限月读,自己沉浸到一个幻境中。问题来了——一旦进入幻境,花季啊要睡觉,明天上班,后天开黑夜,再后天爬山……这个系统里不能让自我本身涌现出来。写轮眼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里,了解吗?你呈现的整个世界里,不能有它自己的实体性本体论存在,它无法进入这个幻境,因为它是一个幻想,它无法进入这个由无限月读创造和模拟出来的系统。

换一种方式说:就像一个硬盘生成了一个操作系统,比如Windows。你不能把这个硬盘本身也呈现在操作系统里面,了解吗?因为如果你能把硬盘本身呈现在系统里,你就可以篡改代码,外面就会联动改变。也就是说,系统无法模拟自身。系统没办法把自身显现出来,显现出来的东西都不是我自己。我无法把我那个实在的、前符号学的、前现象的那个“实在”呈现出来。这就叫做失去的那一小片,the lost piece of reality,失去的那一小片,叫做小客体,或者说小他者,也叫小a。

正因为它是失去的一小片,整个符号系统本身就处于不稳定状态。符号系统必须在内部首先设定一个第一人称的观察者,也就是主体。这个主体是纯粹直观的,在符号系统模拟的世界里存在。我画了个斜杠,这个斜杠代表主体是没有自我的,没有同一性的。这个主体其实就是无限月读的那个眼睛本身,它没有自我存在的根基,是一个纯粹的“无”,一个纯粹的观察者,看不到他自己。实际上,这个主体就是实体本身,是自我认知的一个界面。

每个自我都会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根基:“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?我存在的基础是什么?”他会去寻找那个碎片,那个小小的自我碎片。但这个碎片不会显示出来,a不会出现在其中。什么会出现在里面?是幻想。a不会直接出现,但a会导致符号系统生成的图像围绕它产生扭曲。a不会显现,但它作为现实的一小片,是被驱逐出去的,是在下面支撑主体运行的东西。

可以说,这个作为纯粹观察者的主体,实际上等同于小客体。小他者是潜符号学的实在基础。整个符号系统是围绕这个东西展开的,像一层膜包裹着它展开。当你爱上一个人时,这层膜会发生变化,你的小a发生了变化。你爱上一个人,就是你的小a发生变化,这层膜随之隆起或凹陷,于是你就能感受到那个人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,让你着迷。

这种力量不能积极显现。你不能说是因为她裙子漂亮、头发好看、衣品高、性格果敢才爱她。所有这些积极属性都不是爱的原因,它们只是附着在a上的一层膜而已。关键在于,如果我们说得彻底一点,这个a本身也不存在,小a也不是某种实体性的东西。它不是背后的物质,而是大他者、符号系统的扭曲,是符号秩序的断裂点。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引力场的坍缩。借用爱因斯坦的观点:物质本质上就是引力场的弯曲。所以小a不是实体,而是一种结构性的空缺。

因此,所谓的小他者,是主体生存论的一个结构,意味着主体在符号系统背后遗失的自我同一性的根基,是他存在的本体论基础。它会在你爱上的人身上显现,或在你憎恨的对象身上显现。比如纳粹在犹太人身上看到小a,单相思的恋人会在对方身上看到小a。但归根结底,这个小a其实是你的自我,是你意志性的本体论基础,它牵引着整个外在的符号学秩序、感性世界发生戏剧化的转换。

从科学角度看,这个人和你爱上他之前相比,表象没有任何变化。但莫名其妙地,他的一言一行多出了一种神秘色彩。这就是小a在起作用,它牵引着整个符号秩序发生扭转。你觉得他一笑一颦、一举一动都饱含深意,但又说不清道不明。所以我们把这个东西叫做欲望的构成性原因,object cause of desire,它是让整个欲望辩证法运动起来的轨道。

所谓的幻想,就是这个欲望辩证法运行的轨道。它构造出新的路径,迫使符号系统在包裹小a的过程中创造新的循环路径。所以它是构成性的原因,是整个欲望运作的动力机制。

我甚至可以说,你所感受到的整个现象世界——赤橙黄绿青蓝紫,冷热酸甜苦辣,所有这些感觉——都是符号系统在包裹你自身、包裹你作为小a的那个背后实体时所产生的效果。但这个小a,你既可以说它是被符号系统包裹的,也可以说正是符号系统的扭曲让你觉得“我有一个自我在那里”,“我背后有个实体性的自我,有个小他者在那里”。

你看到的光亮,听到的声音,所有这些都是一种幻觉。所有这些都是一种关于生存欲望的辩证法所运行的loop,一个循环。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就能理解拉康所说的:reality is constructed as fiction。现实是作为虚构被建构起来的,像一部小说,像一部科幻作品那样被构成的。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如此建构的。

而这个建构过程所遵循的逻辑和机制,是语言。它遵循的是语言的机制,是符号学的机制。通过这个性化公式,我们大致可以理解早期拉康的思想:那时他把“现实的一小片”(piece of reality)等同于小客体,差不多等同于“实在界的一小片”(the piece of the Real)。但到了晚年,他的思想发生了转变。那时他已经不再是康德主义者,而是彻底解构了时代性的同一性假设。

这个小他者会被消解成符号系统自身扭结生成的东西。到了晚年的时候,它会重新变成一个笛卡尔主义者,变成一个更讲究实体性、更讲究实在性的一种立场。我讲的东西费了很大的劲,而且我讲的内容并不是非常准备充分,虽然我写过一本书,或者说半本书,你讲真的,我会把它传到网上去。在这个里面我也介绍了一些各式各样的内容,后面还介绍了各种性癖产生的原因,你们看看就行了。它并不是实证研究,没有实证研究,所以你们不要太把它当回事儿,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里面讲的东西是不是对的,我只是按照拉康的结构来推导的。反正今天就先讲到这里,我也要休息一下了,我已经讲了一天了,也很累。